从流行到泛滥平行宇宙为何有点不行了?

时间:2023-10-16 20:03:22阅读:69466
◎李勤余从阵容愈发庞大的漫威宇宙,到让观众眼前一亮的动画电影《蜘蛛侠:纵横宇宙》,再到最近热映的《闪电侠》,好莱坞商业电影似乎不约而同地爱上了“平行宇宙”的设定。近年来,国内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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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李勤余

从阵容愈发庞大的漫威宇宙,到让观众眼前一亮的动画电影《蜘蛛侠:纵横宇宙》,再到最近热映的《闪电侠》,好莱坞商业电影似乎不约而同地爱上了“平行宇宙”的设定。近年来,国内影视作品玩“平行宇宙”的也为数不少,比如主打“穿越”的《你好,李焕英》《夏洛特烦恼》,刻画“轮回”的《开端》《想见你》。不管你是否喜欢,它们所使用的创意事实上都是“平行宇宙”的变体。

“平行宇宙”本是个天文学的概念,是指从某个宇宙中分离出来,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,后被借用到影视中——2018年出品的《蜘蛛侠:平行宇宙》更是直接将“平行宇宙”用于片名中,也因其“平行宇宙”新鲜概念而广受好评。

可是,如果说曾经的“平行宇宙”是跳脱超级英雄电影同质化、定式化的创新,那么如今流行到泛滥的“平行宇宙”显现出的则是无可挽回的疲态和颓势——越是要挖空心思地将无穷无尽的幻想世界收入囊中,越是显出其精神内核的贫乏与干枯。

说“平行宇宙”流行到泛滥,首先表现为借用此概念的影片越来越多。《蜘蛛侠:英雄无归》实现了“三蛛同框”,《蜘蛛侠:纵横宇宙》集合了满屏幕的蜘蛛侠,而《闪电侠》也不示弱,召唤出了不同年代的蝙蝠侠,甚至还有真的活在“平行宇宙”中的尼古拉斯凯奇版的超人。

说“平行宇宙”流行到泛滥,其次表现为其关联的领域越来越多。漫威宇宙从第四到第五阶段的规划,首先向观众承诺的就是“多”——从《尚气》里的塔罗秘境到《黑豹》里的瓦坎达,再到《蚁人》里的量子领域,用尽全力扩张版图的企图和野心已昭然若揭;《头号玩家》更是把各种经典电影、游戏关卡、流行音乐乃至文化标签,与“平行宇宙”关联,再一股脑儿地塞进一部电影里。

说“平行宇宙”流行到泛滥,还表现为其“模式化”越来越严重。“平行宇宙”相关题材的电影里常常会出现一个“电车难题”:选择拯救身边的人,就有可能扰乱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行秩序;选择拯救现实世界,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牺牲、逝去——如《蜘蛛侠:纵横宇宙》里的迈尔斯该不该救父亲,《闪电侠》里的巴里·艾伦该不该救母亲。

如此种种,似乎都在传递一个信号——重要的不再是幻想的深度,而是幻想的数量和体积,是幻想勾连的领域。似乎唯有“多”,才能符合市场的期待,才能促进消费主义的再生产。

这样的“平行宇宙”,带来的不仅是越来越重复的幻想世界,漫威宇宙中有恐龙横行的远古时代,也有飞船密布的科幻世界;有载歌载舞的非洲文化,也有神秘莫测的美洲文化。这些世界看似与现实生活有着巨大差异,但细究之下,它们只是由各种各样的刻板印象杂交后的产物,而内在的同质化与重复性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——就好像《蚁人》中的量子领域原住民和《银河护卫队》里的任意一个外星文明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
这样的“平行世界”,带来的是越来越多的高度模式化、流程化的超级英雄——像《闪电侠》的“平行宇宙”里替换超人的是超女,然而她在电影中完全沦为工具人;漫威的《永恒族》一口气就推出了十多位新英雄,几乎是初代《复仇者联盟》的两倍,可是能让观众记住的又有几个呢?

“多”并不意味着“好”。金子之所以珍贵,不是因为它多,而是因为它稀少。对于好莱坞电影还在绞尽脑汁地为观众提供的缺乏新意和想象力的“平行世界”,我国影视创作者应引以为戒。

缺乏新意和想象力的“平行宇宙”只是对现实世界符号化、扁平化的摹本,真正的“平行宇宙”应该是对另一种世界运作机制、日常生活图景的想象,是对现实世界的关照和反思。

科幻外衣包装下的《开端》《想见你》将矛头指向了网络暴力、校园霸凌给人们带来的伤害,用主人公的冒险故事告诉我们:防范悲剧发生的方式,永远是善意的表达;结束无止境恶性循环的路径,只能是自省、理解与宽容。这正是“平行宇宙”的精髓——未来并非注定,我们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不合理、非正义的事物。

“平行宇宙”也能为人的成长提供参照物,以便让我们在世界的不确定性中寻找能够固定“自我”身份的方法。《你好,李焕英》《夏洛特烦恼》用有笑有泪的情节讲述了我们应该懂得珍惜亲情、爱情的朴素人生哲理,契合了当代人最迫切的心理需求——我们都希望摆脱现实的混沌和迷惘,重新获得人生的定位。

好莱坞电影中“平行宇宙”的大行其道,与人们总是抱着对幻想体验的憧憬和对虚构世界的喜爱息息相关。但用消费主义堆砌起来的“平行宇宙”根本没有真正的想象力——大多只是赤裸裸地贩卖市场/消费关系的处所,观众对幻想世界的天真信任消解为转瞬即逝的感官刺激,并从中获利。同样,众多把“穿越”“轮回”当作套路、法宝却缺乏深刻精神内核的国产仙侠、玄幻影视剧,也很难获得观众的认可和喜爱,只会让审美疲劳来得更猛烈。

为此,我们应该警惕从商品社会、消费主义中诞生的“平行宇宙”:一方面,它的滥用有可能将非自然的文化产物“自然化”,让观众沉溺在自我复制、繁殖的商业产品中不可自拔;另一方面,它也可能用典型的符号秩序加强观众的黏性和惰性,让人们失去思考的能力。

真正有价值的“平行宇宙”设定,应当是鼓励观众关注此前可能忽视的社会、生活问题——这也正是文艺创作应该不断探索、创新的意义所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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